越剧电影《红楼梦》不为人知的幕后故事

今天阿旺给大家说说电影越剧《红楼梦》的幕后小故事。《红楼梦》为什么要拍成电影？我想可能是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这部戏太经典了，如果这种戏都不拍成电影，还有什么戏能拍成电影？第二就是观众太喜欢看了，光是靠剧团里王文娟徐玉兰她们舞台上的演出全国各地到处跑都不能满足观众了，所以就有很多人想把这部戏拍成电影。拍成电影之后就可以让更多人有更多机会看到《红楼梦》。
历史背景：1958年下半年，上海越剧院二团带着《红楼梦》《北地王》等剧目，开始了长达三四个月的巡回演出。先后到南京、芜湖、武汉、广州、长沙等地。《红楼梦》很快风靡了大江南北，报纸、电台几乎天天都有相关报道，无数人为之倾倒为之沉醉。1959年，上海越剧院将《红楼梦》作为庆祝建国10周年的献礼剧目重点排演，演出轰动了京城。

1960年年底，上海越剧院二团，就是徐玉兰王文娟她们的团，到香港去演出，她们去演《红楼梦》演了十八场，演完之后按道理应该回来了，只是演完十八场后照样一票难求，还有很多人想看，还有很多人没看够。当时香港有个长城电影公司，这个电影公司里有个老导演叫朱石麟，他看了《红楼梦》，看之后他觉得这么好的戏应该拍成电影，于是他和越剧团商量，让他们不要回去，留在香港，把他们的戏拍成电影，这样更多人就能看到，行不行。于是香港的越剧团领导马上和大陆的领导汇报，说这件事。大陆的领导一听要拍成电影，说要拍可以，但是要在大陆拍。这样《红楼梦》电影就成了中国香港和中国上海合作拍摄的。
拍《红楼梦》绝对是大手笔，估计以前没有这种事情，之后也不会再有这种事了，怎么说呢？怡红院里橱窗里放着的古董全都是国库里拿出来正儿八经的古董。我现在说到这句话都很激动，拿出来放在柜子里或者还回去的时候都要很小心，摔破一个就麻烦了。就在这件事上，现在有些电影电视说自己是大片，投资多少个亿，也没办法和我们的《红楼梦》相比，因为《红楼梦》里这些古董，每一个拿出来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价值连城的，大家说是不是。
越剧《红楼梦》电影在哪里拍的呢？当时在上海海燕电影制片厂的四号摄影棚里拍的，在房子里面拍的。我们看到的这些桥啊，水啊，花园啊，亭台楼阁都是在很大的摄影棚里搭出来的景，所以下次如果我们去旅游，到了扬州、苏州、杭州有些漂亮的景点，导游说当年《红楼梦》是这里拍的大家不要相信，都是假的，因为电影越剧《红楼梦》是搭景在摄影棚里拍的。

说到拍电影，和舞台上表演有什么不一样？只要提出这样的问题，徐玉兰王文娟老师就有很多的话要和我们分享。她们回忆起拍电影的时候说，这和舞台上演是大不一样。在舞台上演，台上的调度可以根据情节、自己的情绪、自己的理解，放松演就可以了，但是拍电影就不是这样，拍电影每一个动作、每一段戏都有规定的地方，规定的区域的，在哪个位置唱哪一句、哪个位置做哪个动作、动作做多大都是有规定的，水袖不能挥得太大，不能多走一步或者少走一步，多走一步可能头拍不到了，少走一步也许人都拍不到了，所以步子也是要数好的，这就很麻烦，因为演的时候，一边要唱一边要念，一边要走路、做动作，还要数着走了几步，这样情绪就会受到影响，而且情绪也很难连贯。什么叫情绪很难连贯呢？比如说，你刚刚在拍《哭灵》：“林妹妹我来迟了，”眼泪直流，要紧关头的时候导演很有可能叫停，你可能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自己情绪不好。可能不是你的问题，而是灯光不对、道具不对，或者突然有什么突发情况。这下完了，怎么办？再来一遍。所以拍电影电视剧要不停地重来是很正常的，但是多来几遍情绪就会不到位了。
还有一个最头痛的事情，就是拍电影不是按照情节的发展从头到尾的顺序来演的，比如说这里要搭一个怡红院的景，那么凡是怡红院里发生的故事，凡是怡红院里表演的情节，要一口气全部拍完。然后搭一个潇湘馆，就是林黛玉住的地方，那么潇湘馆里所有的戏要一次拍完。这样情绪就会很不连贯，也许前几个情节还是笑的，后几个情节就要哭了，演员的情绪要像自来水龙头一样，即开即停，这是很难演的，很考验演员的功力。
我在想如果今天要拍《红楼梦》这样的戏，估计全国的演员都很想去拍，能演主角最好，实在不行哪怕跑个龙套露个面也是个好机会，但是当年拍《红楼梦》居然有两个主角是不愿意来演的，哪两个？一个是吕瑞英，一个是金彩风，金采风老师当时被分配了王熙凤这个角色，这也是最主要的角色之一，但是金采风老师很不愿意，她说她不是科班出身，戏演的不多，当时是专门演传统女性形象的，现在突然让她180度转弯去演一个八面玲珑这样泼辣的王熙凤，怕演不好，所以不愿意演。
还有一个吕瑞英，吕瑞英老师演的是薛宝钗，吕瑞英老师为什么不愿意演呢？因为她说她不喜欢薛宝钗这个人物，人物的性格她不喜欢，当时领导叫她演薛宝钗，还给她布置了功课，就是曹雪芹的原著起码要看三遍，看了之后她就不喜欢薛宝钗，因为吕瑞英一般是演天真少女，像九斤姑娘、红娘这种，她自己的性格脾气也是比较直爽开朗的，看了原著之后她就觉得薛宝钗这个人物心机太重，她宁可去演晴雯，会比较干脆、爽气。不过她们那时候的人是这样的，就算我不喜欢演，只要领导给我派了这个任务，我还是认认真真不打折扣地一定完成。最后大家都知道，两位老师送给了我们两个这么经典的角色。

过了很多年以后，记者去采访吕瑞英老师和金彩凤老师，说原先她们不喜欢这个角色但后来演得很好，想知道这个角色有没有给她们带来什么收获。金采风老师说，她的收获就是开阔了她的戏路；吕瑞英老师说她演了薛宝钗之后养成了一个好习惯，因为领导一定要叫她看三遍《红楼梦》，所以她才能塑造好薛宝钗。从此以后她养成了凡是演戏之前都要看书查资料的习惯，养成了读书的习惯。
接下来阿旺告诉大家一个小秘密，在越剧《红楼梦》里有一段很有名的唱腔《问紫鹃》，宝玉问紫鹃，妹妹的诗稿今何在，妹妹的瑶琴今何在，妹妹的花锄今何在，妹妹的鹦哥今何在，这四问是非常有名的，但是这段很有名的唱腔差一点就没了，这是怎么回事呢？因为这段问紫鹃的唱腔是在《哭灵》后面，“林妹妹我来迟了，金玉良缘将我骗……”这段唱腔已经是整个戏的高潮了，高潮过后如果再唱这四句问紫鹃好像把整个情绪又拉下来了。当时就有人建议说这段就像狗尾续貂，把情绪破坏了，不如去掉。后来导演、作曲、演员共同反复研究了很久，最后决定保留，演出之后居然成了经典唱段，幸亏保留下来，否则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