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璐传音 从“十二官”谈昆曲旦行

我们曾在“昆曲家班”一期节目中说到《红楼梦》中所提到的 “红楼梦十二官”。小说中，贾府去苏州采办了12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回来，分别给他们取了艺名，安排住在梨香园，请老师教唱昆曲。如演正旦的芳官，玉官；演小旦的龄官、菂官、蕊官。演小生的文官、藕官、宝官。演老外的艾官；演大花面的葵官、演老旦的茄官，演小花脸的豆官。那么这些女孩子，她们应工的行当都代表着哪一类人物呢？今天，咱们就来聊一聊昆曲的旦行。

俗话说：“一样米养百样人”。生活中有形形色色的男女老少，如何在舞台上来分类表现呢？欸，这就有了行当之说。每一种行当，都以高度凝炼的艺术手法，来表现每一类人中的典型形象。最粗略的划分，叫生旦净丑。在所有的戏曲种类中，昆曲行当是分的最细致的。这一期，咱么就以旦行为例详细说明。戏中所有的女性人物都属于旦行。细分之，昆曲中有老、正、作、四、五、六、贴七门之说；其中以正、五、六、贴为主体。
譬如小说中演正旦的芳官、玉官，她们饰演的角色多为已婚，贫苦贞烈的女子。如《跃鲤记·芦林》中的庞氏、《西游记·认子》中的殷氏。《琵琶记》中的赵五娘等。因为这类人物多穿黑褶子，所以京剧就叫青衣，以唱功见长。如《生死恨》《二进宫》《大保国》《祭塔》《状元媒》等等。又因为京剧的青衣唱段多动作少，所以原先还有一个特形象，也很逗的别称，叫：“捂肚子旦”。昆曲的正旦虽然也以唱功见长，但身段也非常丰富，譬如《烂柯山·痴梦》中的崔氏，这是昆曲载歌载舞的艺术特征所决定的。
五旦，就是数字“五”的那个五。就是闺门旦，这是爱情剧中的女主角，角色多为年已及笄、面容姣好的淑女，或待字闺阁的大家千金。如《牡丹亭》的杜丽娘、《西厢记》中的崔莺莺、《长生殿》中的杨贵妃、《桃花扇》中的李香君等。京剧中与之相似的行当，称为“花衫”。这是梅兰芳先生创造的。这类角色的扮相、服装，大多数都很有古装仕女的风韵，唱作俱重，身段也很丰富。如《霸王别姬》中的虞姬、《天女散花》中的天女、《贵妃醉酒》中的杨玉环、《廉锦枫》中的廉锦枫、《洛神赋》中的洛神等。
六旦，这类角色通常比五旦的年龄稍小些，身份略低，是小家碧玉型的女子。性格开朗，天真烂漫。苏州话说六，和乐的音相同，所以又称快乐旦。如《蝴蝶梦·说亲回话》中的田氏、《南西厢》中的红娘，《孽海记》中的色空等。

贴旦呢，意思就是在主要旦角之外再贴一个次要的旦角，故名“贴旦”。这类人物多数为年岁较小的村姑贫女、侍妾丫环。譬如《牡丹亭》里的春香、《钗钏记》里的芸香等。在小说中，元妃省亲时，贾蔷让龄官唱《游园》《惊梦》，可她坚持要唱本工的《相约相骂》。可见龄官主工的行当应该是贴旦。

现在六旦与贴旦的行当界限比较模糊，很多贴旦戏都并入六旦中。一般观众不太分得清。最明显的一个特征是两者的服装：花旦穿裙子袄子，系腰巾子。贴旦则穿裤子袄子加坎肩，系腰巾子、或四喜带，或饭单（就是美化了的围裙，多为绣花的黑丝绒所制）。大家记得鲁迅先生写的《孔乙己》一文吧。孔乙己穷困潦倒，但坚持穿长衫，哪怕打着补丁，那也显得自己的身份要高一点。六旦无论从年龄、还是身份，都比贴旦要大一些，所以穿长裙或是腰包，是最显著的特征。

京剧没有六旦、贴旦之分，统一称为花旦。花旦一词，来自元代夏庭芝的《青楼集》:"凡伎，以墨点破其面者为花旦。"元杂剧中就有花旦杂剧一类。朱权在明朝洪武三十一年所著的《太和正音谱·杂剧十二科》中，把花旦杂剧列为「烟花粉黛」，说明原先花旦是以扮演伎女为主的类型。后来，花旦饰演的人物才不囿于此。京剧有大花旦、小花旦之说。像《拾玉镯》中的孙玉姣、《红娘》中的红娘、《卖水》中的梅英，《游龙戏凤》中的李凤姐，《豆汁记》中的金玉奴等都属大花旦；而像《柜中缘》里的翠莲、《花田错》里的春兰等角色就属于小花旦。还有一种叫玩笑旦，表演风趣活泼，唱腔以民间小调为主，重做工，如《小上坟》、《小放牛》等。
戏班解散后被逐出大观园的茄官为老旦。顾名思义，就是饰演老年女性。如《牡丹亭》中的杜母、《荆钗记》中的王母，《钗钏记》中的皇甫母、《吟风阁·罢宴》中的刘氏等。台步沉缓、身体前倾，双眼微眯、手指略弯，神情稳重庄严，一副老态龙钟之样，与其他旦行用假声，就是小嗓演唱不同，用大嗓演唱，行腔的顿挫、苍劲之感尤为明显。但像《红梨记·花婆》中的花婆一角色，无论神情或是身段，都要喜庆、活泼一些。
旦行中还有一种叫四旦，又称刺杀旦，也称泼辣旦。多饰演为复仇而刺杀仇家，或被他人所刺杀的女性。如《渔家乐》中的邬飞霞、《铁冠图》中的费贞娥、《水浒记》中的闫惜娇等。
以扮演小男孩为主的角色叫，作旦，又称娃娃生。如《浣纱记》中的伍子，《白兔记》中的咬脐郎、《胖姑学舌》中的王六，包括京剧《杨门女将》中的杨文广等。戏班中，娃娃生一般由六旦或贴旦兼工。就是说，男孩的角色得由女性扮演，这与生活中的男生，在变声前的声线、个头是有直接关系的。女性饰演，才能表现出男孩的稚气。
昆曲“传”字辈第三代传人，北方昆曲剧院国家一级演员。

代表剧目：摘锦版《牡丹亭》《西厢记》《拜月亭》、学术版《怜香伴》、新编现代昆曲《陶然情》、折子戏《疗妒羹·题曲》、《千里送京娘》、《连环计·小宴》(饰演吕布)等。

她不仅是观众眼中的闺门旦，是崔莺莺、是杜丽娘，她有着积淀百年的昆曲往事和对昆曲深入骨髓的爱恋。她文辞优美、又不乏风趣与时代感，赢得无数粉丝，被誉为“锦心绣口，昆坛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