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老聂和他的新编黄梅戏

    每次到苏州波特兰小街都有新鲜感，总能看到这样那样的变化，汽车旅馆前的小塘围上钢丝栅栏，上了锁，透过缝隙看到新修了个木栈，延伸到水中。样板房前的花园多了些雕塑和小盆景，显得别致、时尚。老聂给人的惊喜总是那样不期而至。我在想，这次新编黄梅戏《倾宁夫人》他又能有什么新花样？         六尺巷的故事大家耳熟能详，衍生出来的打油诗：“一纸书来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长城万里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也是妇孺皆知。老聂创造了一个倾宁夫人：从江宁嫁到桐城张英家的侄媳，丧夫后帮助打理张英家中事务，故事围绕着她展开。而和她演对手戏的是邻居吴有理，他告状、争辩、吵闹、讲和，一波三折，推动剧情精彩递进。看完两个小时的戏，不得不佩服老聂的脑洞大开，奇思妙想，一个很老的故事，竟让他编得这样跌宕起伏，令人耳目一新。   

    说说吴有理。聂圣哲给吴有理的戏份很足，它像一个药引，把这部戏的好看和耐看统统激发出来了。吴有理这个名字起的就有意思。吴有理是无有理谐音，谐音梗是聂圣哲喜欢的一种表达方式，他给自己取笔名“谢熹”，意思就是他是写戏的，又有他编剧的黄梅戏《公司》，人物之一“包尔火”就是包你火。吴有理，就是没有理，不讲理，没有道理可讲，用他的话说，不在乎三尺地，在乎的是面子，冲着面子才论这个理。中国传统的侠肝义胆，实际上也就是要个面子，有面子，有关系，那么在这个社会上就能够如鱼得水，进退自如。吴有理，为三尺地递状上堂，他并不是想要通过法律去争取自己个人的利益，他的目的是不能丢了这个面子。大堂之上，县老爷想的也不是以事实、法律为准绳，想的是关系，把律条玩弄于股掌之中，很得意地把案子断成一个八面玲珑的案子，进退有据，能保住他的乌纱帽。而倾宁夫人做事的出发点同样是维护主人、京城大学士张英的名声。    

    这部戏很多人都看出它对德的倡导，讲忍让，讲修养，这没有错。聂圣哲对道德品德的追求也是有目共睹，他创办的德胜公司的信条就是“诚实、勤劳、有爱心、不走捷径”，他认为职业教育应该是“以品德为根基，以敬业为习惯，以技能为资本”，他编的黄梅戏《靠善升官》就是告诫人们任何时候都不要忘了善良。但他对德的重视又和我们理解的不一样，他认为人性是经不住考验的，对德的倡导要靠具体的法条和规则来固本和发扬，看一看他的“德胜员工守则”就非常清楚了。“诚实、勤劳、有爱心、不走捷径”这样的信条是通过34条守则、若干实施细则和检查程序构成的系统制度来保证实现的。德治有文化传统，有广泛的社会基础，容易得到大家的认可和呼应，但是法治难度就比较大了。在中国这块土壤当中，它同德治往往有抵触，人们更喜欢从道德层面去评判事物，忽视或者不愿意从法治层面、法律层面去考虑，常常会被道德、伦理、义气诸如此类的“情”所淹没和代替，法治的公共基础、社会基础是薄弱的，法治之路，任重而道远。这是我看这部剧的一个深刻感受。（作者  宫晓）